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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多per无差】肉桂气泡水

建议搭配BGM：She Will Be Loved — Maroon 5  

全文6k，流水账文学

per多per无差，其余人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

Viper第一人称

会有EDG全员办公室家庭文学（？）

 

 

00.

     肉桂末沉在玻璃杯底，透明的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杯子上的水雾模模糊糊。

 

01.

     我第一次遇到他，是在赫尔辛基机场的一个咖啡店里，他在点单，我排在他身后，我记得他点的是一杯热乎乎的香草拿铁，多加了一份糖浆，当时他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只小狐狸。

     

     他转身离开收银台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他一把，他对我说了一句Kiitos*，在抬头看到我也是亚洲面孔的时候冲我笑了一下，然后离开去等待他的饮品了。等到我慢慢挪去等待区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手里拿着冒着热气的美式慢悠悠的走向登机口。

    

     那时候的我是一个刚刚毕业的留学生，在回到亚洲工作发展还是留在欧洲工作之间纠结到不行，我拿着我不错的绩点试了几家公司，没想到我真的收到了一份来自上海的邮件，于是我最终决定离开这个读了好几年书的北欧国家，回亚洲去工作，去中国。

    

     换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等到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真的清晰可闻了，英芬双语的机上广播已经响起来的时候，我才有一种我要离开这个我生活学习了这么多年的国家的实感。我把护照揣起来，等到空乘检查完安全带，我把头抵在机窗旁，看着飞机已经滑入轨道准备排队起飞，巨大的惯性将我压在椅背上的时候，我听到后面的座位有人用我熟悉的语言念叨了一句好困，我回过头，透过椅背之间细细的缝隙看到狐狸先生就坐在我身后的座位上，刚刚把眼罩套在头上，松紧带旁边还支棱出来几撮乱乱的卷发。

    

     飞机穿过云层，是橘色的晚霞，从赫尔辛基起飞到浦东需要八小时五十五分钟，一共发放了两顿正餐三次饮料，我清楚的记得云层上的黄油面包硬的掉渣，我身后的狐狸先生要了两次橙汁一次咖啡。

    

     当飞机平稳的落在浦东机场的时候，久坐让我的腿发麻，我站起来从行李架上拿下我的登机箱的时候，或许因为在异乡听到熟悉的语言的原因，我格外的关注狐狸先生，他这时还坐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抓了几把睡了半个航程时间压的乱七八糟的头发。

    

     我取到我剩下的两大箱行李的时候，和公司来接我的人碰面，那个人说他叫田野，我的第一印象是他好白，温温和和的，像个兔子。我问他什么时候走，他说还要再等一个人，那个人是我们的同事。我低头给我的手机装上兔子先生递给我的上海手机卡，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句田野，我抬头，我看到狐狸先生笑的开心，朝我们招招手。

  

  02.

     在车上我知道狐狸先生叫李汭燦，他是这个公司的老员工了，被外派到我读书的城市处理了半年的业务。后来我们到了公司，我拥有了我自己的工位，我知道了年纪最小的长的最高的大喇叭叫赵礼杰，管理层资历最老的“老父亲”叫明凯，每天都很快乐的前辈追星族是李炫君，然后是我的搭档田野和狐狸先生李汭燦，还有一群还在实习的快乐打工人小朋友们。打过一圈招呼之后我听到李汭燦在我身后叫我，我回头。

    

     “到贤，你跟我走，咱们一间宿舍。”

     “好。”

    

     我总觉得我只回答前辈一个字很没有礼貌，长时间在异国他乡生活让我养成了说话都要很谨慎的习惯，然后我迅速加了句：

    

     “谢谢前辈。”

   

      李汭燦皱了皱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那样叫会显得我很老的，小子。其实我也没比你大多少，两岁！”，他伸出左手比了个二，“两岁而已，以后叫哥。”

    

     我拖着我的两个大箱子和登机箱跟在李汭燦身后走，走到两栋楼之间的连廊上的时候，他突然站定转过身，我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胳膊用力拉住了我的箱子防止它们滑得到处都是，但是我的脑袋还是无可避免的撞上了李汭燦，我们俩就这样停在了连廊的正中间。

    

     “我帮你拿你的登机箱吧，我只有一个箱子，重的我可不给你拿啊。”他伸手拉走了我的登机箱也没给我反应时间就继续往前走。我只好追上去，“谢谢哥。”他笑了一下，我好像听到了他说了一句听话的好孩子。

   

      我突然很感谢公司的人性化，因为我和李汭燦来自同一个国家，所以我补上了李汭燦的两人间的那个空床位。我的隔壁是田野和李炫君，所以我们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俩闹哄哄看综艺的声音，或者是抱怨项目过于复杂的讨论声，我们俩每晚抱着手机脸亮到半夜的生活就显得格外的安静。

    

     算算我来到这个公司也有半年的时间了，我这半年的生活就是和我的搭档们完成一个又一个项目，每天面对屏幕敲代码，慢慢感受着因为来了新同事而感到拘谨的大家渐渐放开，然后就会发现大家都是一群快乐的打工人，我们吵吵闹闹的疯闹成一团，吃了很多顿庆祝搞定大项目的庆功海底捞，一起加过方案被退回办公室灯火通明哀嚎不断的深夜大班，田野也学会了用我五音不全听了要命的KTV视频来坑我几杯奶茶，李炫君儿也会在我优秀完成任务的时候喊我到贤哥到贤哥，虽然他也比我大，但是他好像意外的喜欢叫我哥来开玩笑，于是我也开始放肆起来，在田野打游戏的时候去干扰他，搞得他打完游戏第一件事儿就是来骂我追着我满办公室锤，威胁我再这样下去我将失去我宝贵的搭档。随着我中文的进步，我奇奇怪怪的词汇也变得越来越多，当我们玩英雄联盟开黑我脱口而出一句卧槽的时候，我听到赵礼杰的唐老鸭笑声和李汭燦痛心疾首的“谁教的，谁教的啊！”还有炫君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字正腔圆啊到贤！”。

    

     我突然想到了我刚到的那些日子，我的中文并不是很好，可以说零基础开始学的，我还要依赖李汭燦的时光。这么算来李汭燦真的是一个很坏心眼的哥哥，他老说中翻韩是另外的价格，打着让我练习中文的旗号做出中翻中这种缺德事儿，又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帮助我给我减少了很多的麻烦。有一天上工之后他拿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过来，往我的手里倒了几颗橡胶质感的颗粒，告诉我这是软糖。我当时还在忙活我手下的代码，想也没想就一把把所有的小豆豆塞到嘴里去，当我尝到熟悉的像八角调味料的味道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芬兰的甘草片，我上学那会儿就很害怕吃到这种奇怪的糖，又咸又怪的。李汭燦看着我慢慢皱起来的眉头，发出了一串狐狸一样的笑声。

    

     “回到学生时代了啊到贤！”

     “谢谢哥我还不想回味这种奇怪的味道...”

       他隔了一会儿问我：

     “你在芬兰上学的时候，有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

    

     他这一句话问倒我了，我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指，仔细想了想，我转了一下椅子，面对他，我和他说：

  

     “肉桂气泡水吧，冰的最好喝。”

     田野这个时候起身去茶水间拿柠檬茶的时候说了句肉桂味道怪怪的唉，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觉得新鲜的肉桂末做的比肉桂粉好喝。”

   

     李汭燦思考了一下，我猜他可能是在回想他在北欧呆的短短半年里有没有喝过这个气泡水，或者是在想象肉桂气泡水的味道。

    

     我当时刚刚到北欧上大学的时候，从学习到生活各方面都手忙脚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每天都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什么。但是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师和很好的tutor，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她们帮我度过我了那段艰难复杂的时光。可能因为这位老师也是亚裔的缘故，我对她感到无比的亲切，所以我第一年读大学的假期的时候，我的老师约我和她出门散心，她带我去了我们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我当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咖啡不离手一天好几杯的习惯，她给我点了一杯肉桂气泡水，然后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字字不差：

    

     “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想做的，其余的都会因为你的努力顺其自然地来找你了。不要害怕，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当时的杯壁上滑下来一颗水珠落在我的食指上，然后我记得我的老师，那个温柔的女性朝我笑了一下，然后问我：“到贤啊，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就没有女朋友呢？”

   

      我被这句没有前因后果的话问懵了，当时我还是个一心闷头学习想要取得高绩点走向人生巅峰的铁憨憨，没什么时间去想那些情啊爱啊的。我摇摇头，说了句我也不知道呀，嘬完最后一口气泡水，杯底还留下几个肉桂末。她叹了口气，跟我说，缘分到了会遇到的，无关性别的也是可以的。

  

  03.

     直到我毕业离开这个国家，去往另一个国家工作我都没有遇到我的那个缘分，我甚至还为了这件事遗憾过一段时间，和我当时的同窗好友感叹过为啥我就这么寡王力呢。但是仔细一回想，在我毕业之前同课题的一个女生对我表达过好感，我秉持着没有好感绝不耽误别人的原则和当时的我还急着准备毕业各项事务而拒绝了她，现在想想或许我早就错过了自己的那个缘分吧。

    

     想了太久，我早就忘记了我身边还站着李汭燦和田野，李汭燦在我面前挥挥手，夕阳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他背光站着，我对着光坐着，我看不清他，他看我也模糊。

   

      赵礼杰在远处喊下班了干饭了，田野拖着我就跑说赵礼杰发奖金了请客不吃白不吃，田野左手抓着我的外套，右手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电梯口赵礼杰站的地方带。李炫君和明凯站在赵礼杰旁边低头玩手机等电梯，田野抓着我往电梯口冲，我感觉我的头发丝都飞起来了。站定的一瞬间我回头，随着电梯到达的叮的一声，我透过玻璃门看到李汭燦还站在我的工位前，就那么直愣愣的抬头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相信在那么一瞬间我们俩的目光是交织的。我们进了电梯，明凯摁着电梯门朝李汭燦大喊，告诉他我们在一楼大厅等你，搞快点。

    

     后来李汭燦告诉我，电梯门关的一瞬间他其实是笑了一下的，我问他为什么笑，他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是当时我在低头在找充电宝并没有看到罢了。

    

     当我们吃饱喝足回到宿舍，我当时困得不行只想冲个澡赶紧睡。身上带着火锅味的衣服被我扔进了洗衣机，隐隐约约还冒着辣气。我拿着我的毛巾刚准备进卫生间，我听见李汭燦说：“我问你你喜欢吃什么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我愣了一下，我自己都没在意的瞬间他竟然还在纠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留学时候的一些事情。”

    

     我冲完澡出来吹头发的时候，李汭燦少见的没瘫在床上玩手机，他靠着床头坐着，然后盯着衣柜的把手发呆。

    

     “李汭燦！”我叫他。

     “啊？”

     “你发什么呆？”

     “我在想你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愣住了，我自己都不爱回忆我上学的时候除了学习以外的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我也不知道他想这些干嘛。

    

     “你想这些干嘛？”

     “没事。”

   

      他转头看了我两眼，下床穿上拖鞋，拿上东西也去洗澡了。我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吹干头发我就睡了，卫生间的流水声很轻也很催眠，我就伴着流水声睡过去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洗完澡，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我睡的很沉。

    

     后来的几个月我老觉得李汭燦怪怪的，他在我眼前出现的频率比我的正牌搭档田野在我面前出现的频率都高，他似乎对我还是个憨憨留学生时期的事情感到很好奇，天天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无外乎都是和我以前学习生活有关的，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喜欢的事，喜欢的歌，喜欢的电影啥的。我开心的时候就和他仔细说说，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敷衍的嗯两下，他也不会像以前我不叫哥的时候那种炸毛。

  

  04.

     那天午休的时候我在赶我html代码的最后几行，当我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拎起杯子准备去茶水间接一杯咖啡的时候，我才发现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明凯还有李汭燦了。明凯站在我椅子后看着我，李汭燦对着电脑敲代码背对着我们，旁边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明凯指了指茶水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我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去了茶水间。

    

     “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李汭燦对谁这么上心过。”咖啡机嗡嗡的响，明凯靠在落地窗前拿着盒柠檬茶。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我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我也不好说什么。我转过头嗯了一声，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头，然后从咖啡机下拿出盛满美式咖啡的杯子，等着他说下一句话，但是明凯像是印证了什么想法一样挑了挑眉，我莫名其妙被他看的心慌。他问我：“美式？”，我说“嗯，美式。”，他突然笑了笑，他说：“李汭燦其实没有喝咖啡的习惯的，他喜欢甜的东西，他为数不多喝咖啡的时候都要加好多糖浆，但是他开始喝美式了。”他顿了顿，“从遇到你之后。”

     从遇到你之后。

     这句话让我大受震撼，我突然就觉得我和另一个独立的人之间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我机械的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这些日子我在茶水间的咖啡机旁无数次遇到李汭燦的经历突然就明确的出现在我的脑海，我的好奇心特别希望明凯继续说下去，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感情在这里站着，我却特别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明凯已经把空柠檬茶盒捏扁扔进垃圾桶离开了。

     此后我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都在考虑明凯的这几句话，我会在不经意间看向李汭燦的工位，我们在一天之中无数次目光交汇然后再扭过头，我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脸红和心跳加速。

     之后的几天我们俩总是别别扭扭欲言又止，我想问点什么但是又没有什么立场去问，李炫君儿说我像揣了小心思的年轻姑娘，我的中文水平还理解不了这句话的含义，炫君儿看着我的问号脸笑了笑，摆摆手说你会知道的，你总会知道的呀到贤。

 

05.

     今天我的工位上多了一杯肉桂气泡水。

    

     不是肉桂粉，是新鲜的，刚磨碎的肉桂末，和熟悉的我在留学时期喝到的气泡水。玻璃杯壁糊着奶白的雾气，滑下来一些水珠。

    

    “谁给的呀？”

    

     田野摇摇头说不知道，李炫君儿不在，赵礼杰还没上工，我的心里大概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李汭燦的工位，他正襟危坐敲着代码，坐的倍儿直。

    

     我好像明白了。

    

     我也明白我自己了。

    

     以前田野说我笑起来像萨摩耶憨憨的，但是他说我刚刚笑的像狐狸。我朝着田野笑了一下，田野说我神经病怪吓人的，说不定是喜欢你的小姑娘呢，这玻璃杯不是咱公司茶水间的嘛。

    

     他哪知道只有他们几个知道我喜欢肉桂气泡水呢，而且只有李汭燦知道我喜欢新鲜肉桂末的肉桂气泡水。

    

     我那天该干嘛干嘛，但是我的作恶心让我就是不分给李汭燦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虽然我知道他的眼睛一直粘在我的身上。那天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李汭燦跟在我身后，我知道，但我就不说。我推开宿舍门坐在床上等着他进来，隔了大概十五分钟，我拿不准他到底要不要回来，我都准备去洗漱了的时候，他推门进来，像是鼓起好大的勇气跟我说，

    

     “朴到贤，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愣了，我以为他会直球一点说点什么，但是他这句话倒像是单纯的让兄弟帮忙解决稀疏平常的感情问题的口气让我一下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也接不上话，我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没说一句话。

    

      结果他的下一句话就在我的心里放了烟花。

    

     “我是说，朴到贤，你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吗？”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个什么憨样子，但是我知道他也很紧张，他靠着衣柜感觉要把柜子边抠下来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奇怪的很，我就是感觉我自己说不出话，在他刚露出失望的难过的表情要离开房间之前，我听到我自己说了一句话，

    

     “我好相信，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

    

     我怕他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还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对他笑了一下，我估计我那个时候看起来像个憨憨狗狗。

   

    “好，我们在一起吧。”

    

     他笑起来像一只有火红皮毛的小狐狸。

 

 

END

 

* ：芬兰语的谢谢